甘肃省文化和旅游厅
▲ 黄土高原上,层层叠叠的定西梯田。摄影/吴俊瑞
甘肃定西:
我推开西北大门
中国最霸气的一对火车站,莫过于“镇江南”与“定西北”。
出江南,过中原,踏上丝绸之路,入关中,越秦岭,再经过“很不甘肃”的陇上小江南甘肃天水,前方到站,便是——定西北站。
▲ 甘肃定西,一列高铁驶过宝兰客专定西段。 图/视觉中国
甘肃定西,正是大西北的开篇之地,一到定西,方见黄土层峦,天地壮阔,再往西北,连接中原与西域的兰州与河西走廊五城,已是近在咫尺。
▲ 在丝绸之路上,定西是咽喉枢纽之地。制图/F50BB。
如果说甘肃是一柄缀在西北大地的玉如意,那被周边兰州、甘南、陇南、白银等地包围,不与其他省份相邻的定西,“座中联七”,正是如意的枢纽。何为西北大地的苍茫与雄浑,古老与更生?每一个定西人,都擅长给你一个历久弥新的答案。
群山托出的“甘肃之心”
定西,大概是甘肃最“挤”的地方。
▲ 定西全景。 摄影/定西网友小张,图/图虫·创意
西北有巍巍祁连、向南有浩浩秦岭,东去是中国最年轻的山脉之一六盘山,百万年间的风沿青藏高原北缘而来,铸成黄土高原,流水与风沙,在这片2.033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切出 “群山万壑”四字。
定西的地名里,少不了各种带山的字:岭、梁、峰、岘、台、崖、埂、滩……堪称山地的万花筒,陇山(六盘山南段)划分黄土高原为陇东和陇中,陇东多有大块大块平整深厚的塬地,而在陇山以西的陇中地区,黄土深厚,大地此起彼伏,坡陡谷深,地貌破碎,干旱少雨,定西城,就坐落在一处干涸的河床上。
▲ 黄土高原被分割为千山万壑。摄影/傅鼎
定西中部与北部,便是典型的黄土丘陵沟壑区,河流往往变成干涸河谷,一如大地的伤痕,许多地方,都是夏天才堪堪有一点绿意。
修建梯田,成为定西人生存的依仗,这也是保持水土最早的方法之一。在这片千山万壑的黄土高原上,一片片梯田层层叠叠,扶摇直上,不同于南方梯田的水韵与灵秀,而是厚重一如西北的辽远天地。
▲ 陇西山坡上的梯田。 摄影/邱新生
但定西,远不止黄土高原上的苍茫。
孕育了八百里秦川的渭河,便发源于渭源县西南的鸟鼠山系,黄河上游的最大支流洮河,则自青海的“河南”倾山而来,曲折向东,自岷县茶埠转向西北,过峡传谷,最后注入刘家峡水库,它不只留下“洮河流珠”的景观与绿如兰、润如玉的洮河石,更是成为定西人生活的希望。
▲ 岷州八景之一“洮河流珠”。 摄影/柳箫浪子,图/图虫·创意
在定西南部,西秦岭与岷山交汇,气候阴湿多雨,山势愈发雄奇。漳县,汇聚了定西的山川灵气,贵清山险而不燥,在黄土漫漫之间,自成一幅“清贵”的水墨丹青,遮阳山则满是秦岭西端与岷山交汇地段的岩壁和岩洞,为国家攀岩队训练健儿。
▲ 贵清山麓有人家。 摄影/刘运泽
而在定西最南端的岷县,层峦之间,柳暗花明,更有一片水草丰茂的狼渡草原,铺开一张历史文化长卷:当年秦人曾在此牧马,奠定一方基业,千年以降,成为茶马古道上的一颗明珠,红军长征亦踏足此地,留下北上抗日的壮阔足迹……
▲ 狼渡草原,是一片占地90多万亩的湿地草原。 摄影/季绪才
这里,仿佛是定西这一“四战之地”的缩影。
定西,凭什么“定西北”?
甘肃的地名,多带有金戈铁马之气,大如金城(“固若金汤之城”)、张掖( “张国臂掖,以通西域”),小如靖远(“平定远方”)、雄关(“天下第一雄关”),定西也不例外,北宋元丰四年(1081年),宋军收复西夏故地,宋神宗赐名“定相城”(今定西城区),正是定西“安定西边”的寓意。
▲ 陇西巩昌镇,修建于北宋仁宗时期的威远楼,取“威震远方”为楼名。 摄影/曹杨牧语,图/图虫·创意
而在此之前,这里作为英雄际会之地,已然风云激荡千年,黄土高原一带,历来是文明发源的高地,定西向东,六盘山下,庆阳、平凉一带的陇东大塬走出了周人;定西向南,秦人自陇南、天水发迹,经略关中,一统六国。定西的记忆,则更为深远,河床虽然干涸,文明的长河却奔腾在齐家、寺洼文化与马家窑彩陶的漩涡上。
▲ 马家窑彩陶,因1923年首先发现于定西临洮县的马家窑村而得名。它出现于距今五千八百多年的新石器 时代晚期,主要分布区域在黄河上游的甘肃、青海境内。 摄影/动脉影
定西之前,是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号——陇西。战国秦置陇西郡后,这里长期成为甘肃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甘肃的简称之一“陇”,便与陇西颇有渊源。唐朝建立以后,陇西成为李唐皇室认证的“李氏老家”,今日李姓已为全国第二大姓,一亿李家人的寻根敬祖之地,正在“陇西堂”。
▲ 位于今定西陇西县的李家龙宫(李氏祠堂)。 摄影/刘运泽
千年以来,陇西为“四塞之国”,定西为四战之地,豪杰辈出,融汇成浩浩荡荡的英雄气,一如那首著名的大唐颂歌: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 定西岷县狼渡草原。“不敢过临洮”中的临洮,一说便为今天洮河畔的岷县。 摄影/冉创昌
定西,定义了西北的英雄气概。
只是,从周秦到唐宋,英雄史诗逐渐变成悲苦长调,几千年的高强度开发,兼之自然环境变迁,让黄土高原上水土流失严重,清末左宗棠途经定西时,这里已是“陇中苦瘠甲于天下”的不毛之地。这一陇中,广义上便包括了定西,乃至近期热播剧《山海情》里的宁夏西海固。
▲ 狼渡草原上收割好的草垛,牧民们用来过冬。 摄影/冉创昌
为了解决水的问题,定西人修梯田,挖水窖,甚至有过一个“开天辟地”的想法,那就是自洮河上游的岷县古城,修建水库引水上山,一路东去,修一条长达1400公里的“山上运河”,灌溉定西、天水、平凉、庆阳,乃至打通宁夏西海固!
▲ 引洮工程起点九甸峡水库。 图1摄影/陈坪舍人,图/图虫·创意 图2,3/视觉中国
然而人力在浩瀚的大自然面前,有时而穷,17万人三年奋战的壮阔化作悲壮,壮志却经久不息,2014年,引洮供水一期工程正式通水,今年,引洮供水二期工程预计完工。此后,甘肃中部干旱地区,将有300余万人因这项甘肃迄今为止最大的跨流域调水工程,迎来全新的生活。
▲ 通渭县发电风车。 图/视觉中国
有了水,便有了生机,今天的定西,是西北变迁的缩影,也是兰白都市经济圈、关中天水经济区的重要辐射区,陇海铁路、兰渝铁路、宝兰高铁以及众多国道,让定西的枢纽地位再度凸显,定西,正在成为甘肃的“丹田”。
厚土滋养出的 “甘肃丹田”
陇中高原秦腔震响,洮岷花儿唱遍河川,在中国,很难见到如定西一般,对土地感情如此深厚的地方。定西下辖一区六县:安定区、通渭县、渭源县、陇西县、临洮县、岷县、漳县,处处都有一张或多张“风土”名片。
▲ 甘肃定西,有众多的自然人文地标。制图/伍攀
如 “中国书画艺术之乡”通渭县,当地人家,几乎家家悬挂字画;岷县,则是洮砚的加工中心,“洮州石贵双照壁,端州歙州无此色”,为历来文人墨客所喜,更有当归加工技艺、岷县宝卷等六项国家级非遗项目,为甘肃首位。
▲ 洮砚。 摄影/赵峰旅行摄影,图/图虫·创意
临洮县,在黄土高原建起一座陇上花园,已有“洮阳红”牡丹远赴洛阳,漳县则出产国内顶级的蚕豆与沙棘。更令人称道的,还是定西中药材,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千年药乡”的称号,中药材种植面积稳定位居全国地级市第一,三大主栽品种当归、党参、黄芪,种植面积分别占全国的60%、20%和40%,陇西县、岷县、渭源县,分别被命名为“中国黄芪之乡”“中国当归之乡”“中国党参之乡”。
▲ 采收党参。 图/视觉中国
▲ 岷县当归苗大田,“岷归”历来是最好的当归。 摄影/季绪才
不过最令定西人重视的,还是马铃薯。安定区和渭源县,一个是“中国马铃薯之乡”,一个是“中国马铃薯良种之乡”,每逢花期,定西地区大面积种植的马铃薯田次第相连,满山开遍,就进入了“洋芋开花赛牡丹”的时节。
▲ 马铃薯花并不像马铃薯一般“土气”。 图/视觉中国
在水资源极其匮乏的年代,马铃薯是定西人的救命粮,如今,它们是定西人的金宝贝。定西可以说天然是马铃薯的“实验室”,北部黄土干旱地区,马铃薯淀粉含量高,中部河谷川区,适合加工型马铃薯,南部阴湿高寒区,则是种薯的乐土。
定西人将一颗颗马铃薯“吃干抹净”,晾晒洋芋粉条,已是寻常事,更多的马铃薯,被用作药品、纺织、造纸原料,乃至大宗出口,走向世界。你平常吃的“开封菜”、“金拱门”等快餐里,说不定就藏着来自定西的马铃薯。
▲ 定西马铃薯种植基地。 图/视觉中国
难怪说,“定西有三宝,洋芋、土豆、马铃薯”,甘肃人,都是吃着定西的洋芋长大的,也并不夸张。
定西,定义西北美食第一站!
带着洋芋味儿的定西美食,同样定义了西北味道。定西人对于洋芋态度是复杂的,要么蒸炒煮炸样样在行,要么看见洋芋,就说“吃伤了”,一辈子不吃也不想,只是不愿回忆那些唯有洋芋相伴的岁月。
▲ 定西美食荟萃,里面藏着多少洋芋? 摄影/刘运泽
定西一区六县,都有一手土豆绝活:文吃,有洋芋叉叉、洋芋夋夋、洋芋糅糅等典型叠词美味;精细吃,有风靡兰州的临洮土豆粉,岷县独有的洋芋“凉皮”;最素朴的“武吃”,莫过于洋芋蛋子配酸菜。
▲ 上图:刚烤出来的土豆,下图:荞面凉粉。 摄影/刘运泽
洋芋之外,定西的主食却不单单是面食,而是五谷兼具:酿皮子清爽可口、尕面片小巧玲珑、岷县点心汇聚四方风味、陇西烧鸡粉冷热双吃、通渭荞圈圈细腻可人,姜粉鱼配一把油丝儿(麻花),就能温暖高原上或干燥,或阴湿的冬天。
▲ 上图:油丝儿(麻花)与配菜,摄影/刘运泽;下图:岷县点心,摄影/季绪才
一道陇西的腊肉火腿,是驰名西北的宝藏美食。陇西的腊肉与火腿,往往一起腌制,汇聚了定西的风物:肉要用岷县山地里奔跑的蕨麻猪,盐要用漳县青盐,再取用黄河活水,配上陇西当地的秘方,才有了在北方一枝独秀的陇西火腿,与肥瘦适口的陇西腊肉。
▲ 上图:陇西腊肉与火腿,图/图虫·创意;下图,馍馍夹陇西腊肉,摄影/刘运泽
腊肉与火腿,最适合夹馍馍来吃,白白胖胖的馍馍里,腊肉灿若红霞,一如西北这片厚土之上,定西人热热火火的生活。
▲ 定西岷县,除夕之夜。摄影/季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