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26°06′~27°04′,东经98°58′~99°38′——怒江兰坪。
这里地处滇西北横断山脉的纵谷区,“三江并流”的腹地,气势磅礴的澜沧江穿域而过,山川秀丽,森林茂密;多样化的自然环境,给这里的自然生命系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长发育条件;特殊的地址、区位、气候和民族结构,使这方水土不仅形成了旖旎迷醉的自然风光、独具特色的民族风情,还有丰厚的大自然资源。
多年以来,在怒江的这片土地上,有位普米族妇女,坚持辗转在箐花山、富和山、老窝山、老君山、梅里雪山、高黎贡山、碧落雪山……她的足迹还踏遍了怒江、金沙江、澜沧江、独龙江……
每次的跋山涉水,只为寻找怒江的各种野生农副产品。她一点点从农户手里收集来这些大自然恩赐的山珍,保持原生态地发往全国各地,让更多人品尝到“中国的后花园——怒江”的原生态农副产品。同时,也影响带动了一大批少数民族群和企业走上致富路。
岁月的风霜,侵染白了她的鬓角,但没阻挡住她的初衷;怒江的山山水水,留下了她无数的足迹,但没能阻止住她的脚步。
坚守初衷,砥砺前行。
这位“和大姐”年近花甲,依然用脚步丈量着怒江山水,甚至多次走出国门:印度、俄罗斯、东南亚多国……以诚信为品、用良心代言,向所有人推荐着怒江的原生态产品。以至于很多人都和这位“和大姐”成为朋友,却忘记了她的本名。现在,“和大姐”成了怒江健康生态产品的形象标志,也成了怒江旅游文化产品的代言人。
她,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怒江的老干妈”。但是,她却是位一直用脚步丈量世界的“老干妈”。
上篇:时光清浅 温婉如水
苦难让她学会了坚强
和昆花出生在兰坪县河西乡箐花村的一个普米族家庭里。小村水秀山青,风光旖旎,民风淳朴。村里虽然只有10多户人家,但大家和睦相处、互敬互爱。
箐花村一直承袭着尊老爱幼的乡风和民风。村里有四个老人,不论哪家哪户杀猪宰鸡,都要先把汤给老人呈上,把最好吃的部分敬奉给老人。
有好吃的先孝敬老人,不然就会受到上苍的惩罚,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传统。而邻里之间相处得就像一家人:谁家没有柴,其他人家会主动帮你去砍;谁家缸里没有水,其他人家会主动帮你担水……
箐花村历来有敬畏祖先、敬畏自然、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这让和昆花从小在耳濡目染中受到影响。
“小时候,哪怕看到路边的野果成熟了,都不能自己先吃。要摘下来,捧在手心,跑着回到村里,将鲜艳的野果送到长辈们嘴里,之后才能自己吃。”
稍微长大一点后,和昆花跟着马帮爬山道,背回来一小口袋洋芋,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斗。回到家里的火塘边,将洋芋倒在火塘里焖熟,请来阖村的人品尝。那时候他个子小,也背不了多少,大家一顿就吃完了她背回来的洋芋,但她很开心,感觉终于能为村里的人做点事了。
有次,她和村人去山上背包谷,慌乱间和村人走散,很晚了还在大山里转悠。那个年代,深山老林里还有黑熊等猛兽出没,她害怕遇到黑熊,吓得抽泣起来。半夜以后,还是妈妈打着火把到处寻找,才在深山里找到了她。直到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她才放声大哭起来。
十年禅茶,一壶清心。
那时候,和昆花家里有8口人,她是孩子们中的老大,从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
人生总有起落,精神终可传承。
白天,奶奶带她上山挖草药。孩提时代,她就认识了蝉花、蝉菌、冬虫夏草、佛掌参、当归、重楼、灵芝等药材。每到晚上,村里村外黑黢黢的,她和奶奶相偎在火塘边。奶奶给她讲普米族的民间故事,给她唱普米族古歌,教她普米族的搓蹉舞。
这也让和昆花从小就受到普米族传统文化的熏陶,在幼小的心田种下了普米族文化的种子。
村后大山的颜色黄了绿、绿了黄,凛冽的山风吹走了大山的颜色,也吹大了穷苦人家的孩子。
转眼间,和昆花到了上学的年龄,尽管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爸爸还是坚持送她去上学。从小学到初中,她都是班里的唯一女生。
因为是唯一的女生,她经常受男孩子欺负;受了委屈的她,常常独自跑到小树林读书,或者写写日记。由于她懂汉语,写的日记常被老师表扬,当作范文念,所以一些男生就拿着粑粑来找她,请她帮他们写日记、写作文。
转眼间,和昆花长大了。
上高中时,每次上学要从河西走到通甸,来回要走四五十公里山路。她一周走两趟,一个月下来就是8趟。虽然路途遥远,但和昆花很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从没耽误过一天课程。
岁月流失,淡了一季温暖;红尘落寞,碎了一世柔情。
与男孩子相处久了,和昆花也养成了一副男孩子的性格,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索。
当时,兰坪县文工团找到她,让她去唱歌跳舞,但她没有去;因为她和奶奶相依为命惯了,奶奶离不开她的照顾,她也离不开奶奶的怜爱。高中毕业,她参加高考,却与大学失之交臂。
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参加邮电系统的招工考试,结果被录取了。从此,她成为一名报务员,也是普米族的第一个女报务员。
那年,她正好18岁。
普米族第一个报务员
漫步时间回廊,岁月如沙。
普米族是直过民族,和昆花作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报务员,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份值得珍惜的工作。
提起她的报务生涯,和昆花一脸得幸福。
这份报务员工作,也像是注定了要与和昆花结下不解之缘。当时,像她一样通过了考试的考生为数不少,但大多因为体检不合格未能录取。她体重刚好90斤,所以被留了下来。和他一批进来的共有6名,3名做了话务员,3名做了报务员。
之后,她被送进邮电学校进行培训,人工发报培训完,又培训电传机的使用。
那个年代,邮电局配备的还是“55型电传机”和硅两瓦电台,也就是改进后的晶体管708炮兵调频电台,俗称“708”电台。电传机的电键不像现在的电脑,键盘手触摸上去就能打出字来;而是用力敲打电键,像缝纫机针头一样,快速在纸带上凿出孔,再来转换成汉字。
“针头”在纸带上点出来的小孔,每个符号都代表着一个字。排序有别的“孔”,代表的字符和意思不一样,这些排序必须死记硬背。
当时,使用电键人工发电报用的还是摩尔斯电码,听到的全是‘滴滴哒哒滴滴’的声音。要求发报人员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把点划声音翻译成一个码字,再转换成汉字。
在学校,和昆花打英文字母比赛拿了第一名,码字比赛拿了第三名。
当时的兰坪县邮电局还属于保密机构,从进入报房的那一刻起,她就被严格要求牢记保密条例。
“那时候,小到针头线脑的商品涨落价,也都要通过电报来传递。比如0.12元的肥皂要涨到0.15元了,也不能告知亲朋好友;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会引起哄抢和囤积;泄露消息者就违法了保密条例,是要被判刑的。”
同时,机房里还配备了枪支,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机房,话务员和报务员都要接受军事化的训练。
教官在训练时,经常带他们到荒郊野外,进行任何条件下的随时接发电报。
“正确地将码字转换成汉字,考较的是技术,有点像当年敌战片里的‘密电码’,属于高难度的机要电密码。转换错一个字,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要求接收人从千千万万的无线信号的呼叫中,搜寻你要找的信号。”
在野外进行训练时,要求快速架设天线,寻找方位,定时定点的进行“OBS”抄送。和昆花也养成了不管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将设备放在膝盖上迅速打字的习惯;也养成了从千千万万的信号中,搜寻自己想要的密码的习惯。
至今,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因为多年的磨炼,还稍微有点变形,异于常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一个安静的位置上,去看世界的热闹。
那时候,和昆花每天都在机房里工作,和机器为伍,用手指“说话”。接收各种无线电码,既有部队的,也有上级的。后来,随着电报业的逐渐兴起,部队和银行等单位的电报业务才逐渐分离出去,和昆花的业务也主要是负责民用电报了。
心如止水,光而不耀。
由于工作出色,她多次被评为年度先进工作者。
当时,和昆花一个月的工资只有32块钱。弟弟妹妹一大堆,都指望着她的32块钱度日呢。
所以,每次发了工资,她把10块钱寄到昆钢,资助弟妹生活;10块钱孝敬奶奶,买酒买茶、买大米;她的生活费,也就只剩下8块钱,还要带着个读书的妹妹,供她读书吃饭。为了节省,她一个人的饭票就姐妹俩匀着吃。
“那时候,工作出了差错是要扣工资的。工作期间,最怕就是被扣工资,这会影响一家的糊口问题。为了不出差错,上班时间都是兢兢业业。”谈起当时的工作,和昆花笑着坦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当时的和昆花,正值花季年龄,但为了照顾家庭,他从没添置过漂亮衣服,一直常年穿着邮电局发的绿色工作服。
在时光的缝隙里展颜一笑。
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逐渐诞生了传真机、微机、电脑……终于结束了一切联系要靠固定电话和发电报的年代。
到了2000年,和昆花积极响应上级部门的号召,为减轻企业负担、自谋职业,在40岁时毅然离开了邮电系统,结束了她22年的邮电生涯。
离开邮电局时,她抚摸着相伴了多年的设备,依依不舍……这里,留下了她青春的印记,也留下了一个普米族女孩的浪漫时光。
普米歌舞走进维也纳
从山村到学校,再到邮电局,是和昆花前半生的烙印和记忆;也是她人生最好的时光,她把这段青春时光献给了国家。随着时代的发展,设备和技术会过时,人的容颜也会改变,但她为国家、为人民多做点事的初衷没有变。
食一碗人间烟火,饮几杯人生起落。
走出邮电局,她一度有过茫然和困惑:此生除了发报,她暂时找不到延续初衷的契合点……最后,她还是选择暂时回到了生她养她的箐花村。
“愿你江湖归来,仍是少年。”
站在箐花村的村口,佛一下鬓角被山风吹乱的头发,和昆花苦笑了一下,心中感慨着这句话。此番回来,已是中年的她,竟不知以后的人生方向。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箐花村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一草一木,依然是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听着奶奶唱古歌、去山里采草药的日子。箐花村的天还是那么蓝,人还是那么得淳朴,生活依然是那样的有条不紊。
归来的日子,沉浸在乡音之中,她也在思索以后的出路。
文明有脉动,万物有灵犀。
怒江有十大特产:福贡云黄连、独龙牛、兰坪乌骨绵阳、怒江鱼生、河西乡箐花村普米族传统文化、漆蜡妙食、斑铜工艺、贡山大理石、云南裂腹鱼、咕嘟酒。
“在怒江的十大特产中,就有河西乡箐花村普米族传统文化。我能不能为普米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做点事呢?能不能将普米族原生态的东西带到外面的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普米族,知道有兰坪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地方。”
机缘巧合。
一个偶然的机会,和昆花进入到“兰坪山里人演唱团”。从此,和昆花如鱼归大海、困鸟投林。她在演唱团主要负责羊皮鼓,她打起鼓来非常投入,仿佛鼓声能把带进普米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去领略那远古的淳朴和神秘。
2007年,她接手了面临困境的“兰坪山里人演唱团”,并带队参加了当年的“中国国际合唱节”。
之后,团队开始一场场地演出,在兰坪县、在怒江,再到云南省。一种辛劳、一路汗水,一路鲜花、一路掌声。
之后,她又带队参加了“中国少数民族酒文化节”、“中国首届西部合唱节”、“北京春节民族大团结文化庙会”,也曾与美国科罗拉多艺术大学在大理艺术交流演出,收获了很多奖项。
陌上花开,杨柳依依。
苦苦的支撑与长年的坚守,终于让她们赢来了辉煌一刻。
2011年12月,“兰坪山里人演唱团”走进了维也纳金色大厅。
当站在享誉世界的著名三大艺术殿堂之一的金碧辉煌的维也纳金色大厅,和昆花和队员们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她们从没见过这么气派、雄伟、典雅、美丽、梦幻的艺术殿堂,一切都是金光闪闪,一切都是如梦如幻,一切都是令人大开眼界,一切都是美轮美奂……
一种登堂入室的自豪感和荣誉感,油然从内心升起。
当她们的歌声“吚呀”一声出来的时候,金色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坐在台下的那些高鼻梁的外国朋友,不由竖起了大姆指。
她们的歌声,流淌出原生态的天籁之音,浑然天成。和昆花的鼓也越敲越有劲,越敲越洪亮。当曲终人静时,台下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经久不息的掌声。
五分钟的演出,定格了她一生最辉煌的记忆。
演出结束,和昆花和姐妹们相拥而泣。那是一飞冲天后激动的泪水,是喜悦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是成功的泪水。那次,她们表演的合唱《阿哩吧呀哩哩》荣获银奖,还获得了“舞台风采奖”。
2013年2月21日,和昆花带领团队参加了美国林恳艺术中心的“新春音乐会”。她们的表演荣获“优秀编导奖”、“优秀组织奖”。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精神让人泪流满面,也总有一种力量让人奋勇向前。
和昆花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带领“兰坪山里人演唱团”进军悉尼大剧院。
在继承和弘扬普米族传统文化方面,和昆花做到了极致。(未完待续)(文/张密 余迷 图/中国普米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