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勤部维护连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怀念的时光。为了检查线路,我带着战士们一天走了几十公里,山道的崎岖和设备的负荷,让士兵们累到躺在地上就能睡着。等坚持着走到建水城里,已经是深夜了,大家看见吃的东西就像是一群饿狼啊!”
怀念起18年的从军岁月,54岁的苗元生还是感慨不已。“累到极限的时候,我们就在想着,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天上有飞机,后面有追兵,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所以,我们当兵时候的辛苦,已经不算什么了。尽管如此,在部队的时光仍是值得我用一生怀念的。”
维护连的军旅时光
1980年10月分,祖籍河北的苗元生高中毕业后,投笔从戎,成为当时的第二炮兵53基地后勤部维护连的一名战士,部队驻地在建水。1984年提干后,他成为一名排长、连长,还去武汉二炮指挥学院进修,回基地后在军械处做助理。之后再去总后进修,去533医院当管理员,1998年转业到地方。
在昆明市青年路石油大厦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现在退休后从事人力资源输出的苗元生,却在办公桌上挥毫泼墨,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的隶书别具一格,笔法肆意,挥洒自如。
丢下毛笔,在沙发上坐下,他说最怀念的还是从军岁月。
刚到维护连的时候,苗元生被分配到2排6班,从事过养猪、种菜、施工、排线,后来主要跟着学习修变压器。那时候,两手天天泡在绝缘油里,洗都洗不干净,天天油腻腻的。忙的时候,晚上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时候,技术兵奇缺,维护连110人个个忙得团团转。
“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国企改革、政企分开,为了支援地方建设,部队也帮着地方维护变压器。”在苗元生的记忆里,曾帮助建水县老李洞村维修过一次变压器,当时的工钱只有六七百元。“但是,当时老百姓穷啊,连这些钱都拿不出来,后来是一角一分地零钱都兑出来了。到最后还是不够,就拿家里养的鸡和鸡蛋送到部队来。了解到群众的困难后,部队减免了群众的一些费用。”
提干到排长后,苗元生的任务更忙了,除了修变压器,还要负责地下电缆的维护、变电站预防性实验等。有时间的时候,还是会帮驻地周边的村寨维护变压器,受到了群众好评。
一次,苗元生带着战士排查线路,从曲江往建水县城的30公里山路上,他们一根根电杆地排查。等收工的时候,一群人早已累得东倒西歪,有的战士躺在路上就扯起鼾来。“坚持到建水县城吃饭,再晚了就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
想着前方的美食,战士们愣是咬着牙,一直到凌晨3点才算是赶到了建水。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米线,被战士们“嘶哈”着一会儿就喝完了。
1987年,苗元生去武汉二炮指挥学院进修后勤指挥专业,回来后在军械处做助理员,负责军械管理。当时,2.5万支轻武器、火箭筒和弹药等,都是他来负责。
“文革期间生产的一些弹药、反坦克地雷等,质量比较差,后来集中销毁了一批。”那次,苗元生在指定的峡谷堆放好要销毁的炸药,起爆后山谷震动,蘑菇云冲天而起,掀起的气浪像是沙尘暴。他当时穿的一件白衬衣,都被烟雾熏成了黑色。
帮助群众解决困难
从军18年后,苗元生转业到地方,在云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工作工作,也曾参与过新农村建设和扶贫攻坚工作。
“2000年的时候,去文山县杨柳井镇的新发寨村扶贫。那里的彝族群众没水吃、没路走,生活特别困难,连买菜的地方都没有。住的地方,都还有跳蚤。”在走访中,苗元生发现有的群众家里只有一头牛和一口锅,另外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最苦的还是上学的孩子,大冬天里衣着单薄,在学校里每个月只有17元的生活费。平时吃的就是大米和包谷茬子混合的饭,连菜也没有。每个孩子周一来上学的时候,都拎着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着辣椒面子。吃饭时,孩子们就把辣椒面搅拌在饭里。即便是这样,到周末的时候,有的孩子连辣椒面都没了,还要跟同学借点。”
那时候,新发寨虽然也通了电,但对当地群众来说,几角钱一度的电费还是很高,平时都舍不得用电。每到晚上,家家户户早早地就关门睡觉。晚上走到村里,伸手不见五指。晚上闲下来的时候,工作队的四个人里,一个苦学高等数学的微积分,一个苦心钻研电路,剩下苗元生和一个同事没事干,只好找报纸来练练书法。
山区群众和孩子的贫困现状,深深刺痛了苗元生和工作队员的心。在帮着村里搞好党建工作的同时,苗元生积极向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领导汇报情况,争取到15万元资金,用来改善新发村最亟需解决的难题。
那段时间,苗元生和工作队的人绿胶鞋都踩烂了几双,帮着群众寻找水源。后来,还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合适的水源点,带领群众用引水设备一直连接到村里,让民族群众吃上了甘冽的山泉水。同时,动员群众平整新发村通往12个自然村的路面,群众积极投工投劳,终于解决了群众的出行难。
随后,苗元生还在单位发起了募捐活动,将募集到的衣物、被褥等物质,全部拉到新发寨,让孩子们和群众穿上了暖和的衣服。
多年以后,即便苗元生已经退休了,还是会时常想起新发寨的那些群众。那些淳朴的民族群众,也还记得他。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还会打电话给他问好。这些,让苗元生感到很温暖。
墨海挥毫自成一家
说到当年在文山参与新农村建设的那几年里,空闲时练习毛笔字的情景,苗元生说:“其实,笔墨情缘还是从小的时候就有了。”
读小学的时候,苗元生跟着村里的一个老学究也练过字、学过算盘。那时候,大家都知道读书到最后也没办法读大学,也就学几个字、会打打算盘也就行了。当时,老师傅攻柳体,和苗元生一样大的几个孩子就找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学习毛笔字。
等年龄稍长,就帮着家里和乡亲们写写春联、算算账目。闲暇的时候,还学着冶章。有时候,还在村里办黑板报。“那时候的标语和口号很多我还记得:‘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打击反坏右,批判克己复礼’等。”
到部队后,因为喜欢写写画画,所以苗元生也帮着做点部门的文艺宣传。“当时做宣传海报,也没拿这个当作艺术来做,纯粹是个人爱好。因为没有上过艺术类的学校,直到到部队后,都不知道宣纸为何物。”
有次,苗元生无意中在部队的垃圾桶里捡到一幅别人丢弃的书法作品。从小就喜欢书法的他将那团揉皱的宣纸带回宿舍,展开后是一幅隶书作品。如获至宝的他,就天天看着这幅隶书临摹。
自从捡到别人丢弃的那幅隶书作品后,这才正式开启了苗元生的书法艺术大门。在以后多年的从军生涯中,虽然他没刻意地琢磨过书法,但也一直没丢下,有时间就练习一阵子。
从部队转到到昆明533医院工作后,苗元生接触到了更多的昆明书法大家:冯国语、袁晓岑、劳伟、李华君……在这些大家的指点下,他的书法造诣也在不断提升。
苗元生自言是比较懒的人,每次去李华君老师家里都有点犯怵。“每次去老师家里,老师都要喊写字,都要随时检查、批评一番,弄得我都不敢常去他那里了。”在李华君眼里,苗元生是比较懒的学生,但也是最有灵气的学生。
“我自己的书法纯粹是爱好,虽然也临摹大家的书法,但也在不断寻找自己的路子。毕竟,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每个人的性格也不同,只有找到自己的路子,那才是唯一的。”苗元生笑着说。(文/张 密 陈克东 图 /朱 伟)